当铃木大拙遇见波洛克：当代艺术中的佛禅之味

从王维开始，“画道”通“禅道”，禅成为文人骚客进入境界高妙的方便法门。禅宗的“不立文字，教外别传”通于艺术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这种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禅学思想家铃木大拙(1870~1966)

　　近代，铃木大拙等人将禅思维传向西方。“应无所住，诸法无常”，这种最大自由化的思想，激起西方世界对禅学的普遍兴趣，在艺术上加速了西方抽象表现主义的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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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法无常——波洛克的行动绘画




　　波洛克在“巨画”上挥洒

　　抽象表现主义大师波洛克的“巨画”，通过“滴溅”的方式在巨大的画布上随意喷洒。波洛克作画的整个过程是一种心性的自如：可以喃喃自语，狂奔跳舞，可以脱掉衣服，自由放散。一层层颜料交织，形成色点交错的美感，他的滴洒是一种不受控制的直觉行动。他迫使人们的眼睛在迷宫似的网中往返不息……




　　因为他的创作不作事先规划，作画没有固定位置，在画布四周随意走动，人称"行动绘画"，行动的“过程”是无法被命题的，所以他作品的题目通常是：“无题”、“×年×月×日”、“创世纪××号”……



　　波洛克深受”东方禅宗“的影响，他的创作过程“诸法无常”，是“一念未落，一念又起，念念不断”的意识流过程。这种抽象艺术改变了西方认为“规律和本质的可以言说”的逻各斯中心主义，开始去探索我们神秘奥妙和无限的灵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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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里沉思——克莱因的理想之蓝

　　禅宗具有浓厚的东方气质和精神，摆脱一切理性的障碍，活在最纯粹的自然生命中：喜悦、从容、清新、活泼……在战后颓废的氛围中，在饱含创伤的心灵里，西方艺术家接受了禅宗的营养。禅宗不是作为他们的一种宗教，而是一种解放自在的生命状态。

　　法国艺术家伊夫·克莱因认为“蓝色”是世界上最神秘最有意味的形式，他把蓝色用到了极致。他曾在米兰画展上展出了八幅同样大小、涂满近似群青色颜料的画板——“克莱因蓝"正式亮相于世人眼前。




　　克莱因相信，只有最单纯的色彩才能唤起最强烈的心灵感受力。一些艺术家使用各种色彩以求获得艺术生命力，而克莱因宁愿回归单纯。



　　蓝色本身象征着天空和海洋，象征着没有界限。克莱因曾说:"表达这种感觉，不用解释，也无需语言，就能让心灵感知——我相信，这就是引导我画单色画的感觉。"




　　《人体测量》

　　他把一位浑身涂满“克莱因蓝”的裸体女模特在画布上打滚、拖拉，随机形成深深浅浅的痕迹。这种痕迹来自于一种随意性，不去做任何的主观设定，截断了任何的逻辑思辨，让你在最单纯、最深沉的蓝里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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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音乐——约翰·凯奇《4分33秒》




　　约翰·凯奇的《4分33秒》是没有音符的音乐作品，是艺术上的“不表达”的哲学。在表演过程中，约翰·凯奇一直静坐，直到4分33秒过去之后才离席，宣告他的新曲子已经演奏完毕。这次演出名噪一时。




　　惊世骇俗的无声音乐《4分33秒》

　　它呈现了每个人都在参与的4分33秒乐曲。观众是里面的“琴键”——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构成了这个音乐的一部分。凯奇主张“必须克服艺术和生活之间的差别”，这一观点遵循了“禅宗理念中取消宗教和生活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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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离喧嚣——博伊斯营造的禅场


　　博伊斯

　　《困境》是一件装置艺术，是博伊斯1985年的一件作品。他用厚厚的毛毯搭了蒙古包一样的房子；门很低，只有一米高，这意味着进去的人得低着头、很谦恭地才能进入到里面的另一个世界。毛毯有吸音的功能，同时又具有保温的功能。




　　博伊斯《困境》

　　进到这个小山房里，人会不由自主的屏声静气，外界喧嚣之声都会离你很远，其实此刻出现了一种“空缺”。杜尚说：“艺术不是你所看见的，艺术是那些空缺。”

　　博伊斯在这件作品中，创造了一个无法充分传达意图的“空缺”，观者自身对“空缺”的“填补”，才能最终完成这件作品。艺术家的意图是：你体验的正是你感知的自己；或者说，你通过你所感知的体验你自己。

　　屋里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钢琴上面放着一瓶油，油里面放着一个非常敏感的高精密温度计，进去一个人和两个人的温度都是不同的，所以博伊斯也是营造了一个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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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圣空间——安藤忠雄的光之教堂


　　光之教堂在教堂一面的墙上开了一个十字形的洞，营造了特殊的光影效果，使信徒们产生接近天主的错觉而名垂青史。坚实厚硬的清水混凝土绝对的围合，创造出一片黑暗空间，让进去的人瞬间感觉到与外界的隔绝，而阳光便从墙体的水平垂直交错开口里泄进来，那便是著名的“光之十字”——神圣，清澈，纯净，震撼。



　　光之教堂通过将自然因素引入使纯净空间具有了强烈的神秘色彩。这种神秘色彩与西方的基督教精神有所不同，从中可以体会到强烈的禅宗的“空灵”意味。




　　他自己曾写道：“在一系列教堂的设计中，我思考着神圣空间。我问自己，对我来说神圣空间意味着什么？在西方，神圣空间是形而上的。然而，我深信神圣空间与自然存在着某种联系，而这与日本式的泛灵论或泛神论无关。我思想中的自然是与原生的自然不同的。对我而言，神圣所关系的是一种人造自然或建筑化的自然。”

　　空间几乎完全被坚实的混凝土墙所围合。内部是真正的黑暗。在那样的黑暗中飘浮着一道十字架的光线，这就是全部。墙上的裂赋与空间以张力并使之神化，它们抽象地渲染着已经建筑化了的室外光线。

　　“禅”在当代艺术中，或像古代大禅师以巨帚横扫，来达到当头棒喝的警觉；或以空阔清寂来呈现出世的襟怀，就像潺潺的清流，给我们一种清凉。

　　艺术并不是要“看起来”怎样，“艺术是一种感知世界的方法。”




　　《六祖坛经》有言：禅，不离世间觉。

　　禅是佛性的一种特别体验，没有它不能进入的，也没有它不能回避的。禅的根本精神是“无相”，所以它可以跨越任何领域而无所不在。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空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