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37年修了23个石窟

“做个修复师，技术再好，研究再多，还是得多干，修复是手上的开悟。”

这是56岁的牟常有的感悟，他在麦积山石窟里已经待了37年，修复了大大小小23个石窟。对他来说，这是一辈子的事业。

“我喜欢这个工作，也愿意在麦积山干一辈子，守着老祖宗留下的这些宝贝。”

麦积山石窟是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世界文化遗产，位于甘肃省天水市麦积区的麦积山（因形似麦垛而得名），开凿于山体西南、南、东南三侧的峭壁上，洞窟之间有层层相叠的栈道相连。

麦积山石窟独以泥塑冠绝于世，被誉为“东方雕塑陈列馆”，与甘肃敦煌莫高窟、山西大同云冈石窟、河南洛阳龙门石窟并称为中国四大石窟，均已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泥塑、壁画里蕴藏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和审美趣味，它是历史遗留给我们的绝美艺术品。在牟常有看来，在这里修复佛像，是一种享受。

家住麦积山脚下的他，从小就喜欢来石窟看师傅们修塑像，时间一长就对这一行产生了浓厚兴趣。

二十岁前，他还是麦积山脚下种地的农民，后来跟着老师傅学手艺，从最开始的清扫石窟、整理工具，到为老师傅打下手和泥、砸土、搓麻绳，就这么一直干了十几年，他才有了独立开展修复工作的机会。

麦积山石窟的创建年代为十六国的后秦，距今1600多年，此后西秦、北魏、西魏、北周、隋相继开采，唐、五代、宋、元、明、清又加重修；70% 以上的石窟为北朝时期的作品。

目前共保存大小洞窟221个，雕塑3,989件，大小造像10,632身，壁画1,000余平方米。

牟常有开始独立修复洞窟，是从2001年开始的。

「和文物打交道，总会让自己的身心沉淀下来……我是个农民，土地退耕还林之后，我就把文物修复当成务农一样去做，就像农民守护土地一样。既然要学修复，那些破损的佛像，修一个就是一份功德；即将脱落的壁画，修一块就有一种欣慰。」至于这样做以后有什么前途，他从来没有思考过。

牟常有最先修复的是第70窟顶高、面阔都是一米多的小型龛。这是北魏时期的龛，有好几个彩塑佛像，壁面上仅存正壁高1米、宽50厘米的壁画，牟常有说当时整个壁画都快脱落了，他每日用锚杆挂麻压泥，用了整整一年才把它们贴了回去。

麦积山石窟洞窟普遍较小，大多数时候都只能一个人负责一个洞窟的修复。也因此，石窟修复成了良心活：无人监督，从外观无从辨别和判断修复质量，只能是工匠内心有杆秤。

牟常有却不敢有任何的马虎。他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能眼看着坏了、毁了，要把这些宝贝修好。”

开凿于北魏时期的第74窟是比较重要的洞窟，没修复前，洞窟里坐佛已经基本悬空，佛坛上的泥缺失了大部分。

对于这尊佛的修复是个大工程，因为牟常有坚持要采用古法的材料和工艺来进行，这就给修复工作增加了大大的难度。

牟常有找来老房子墙上的土坯，用板车拉到石窟下面，再用绳子捆上土坯背到上面的窟里。这样上下一趟要花费半个小时，但他仍然坚持。

就这样把40厘米高的缺失部分垒起来，挂粗泥加固，又做了T字形木骨架来支撑坐佛。现在这座佛像稳坐高台，仿佛回到从前一般。

类似这样的修复有很多，最长的一次修复时长3年。牟常有就这样在春去秋来里，一刀一刀轻轻修复，用一双灵巧的手，将自己与麦积山紧紧地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