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特尼美术馆斯图尔特•戴维斯回顾展

图文/陈泳潼

纽约2016夏季的主打展览之一—《蓬勃生长》由惠特尼美术馆所策划，是美国早期前卫艺术家斯图尔特?戴维斯（Stuart Davis）的大型回顾展。纽约时报曾经这样评价戴维斯：“有一点马蒂斯，有一点爵士，剩下的全是美式韵味”。

早期：融合现实与抽象


斯图尔戴维斯的一生经历了二十世纪历史中最动荡的阶段，其艺术创作生涯涵盖了一战后世界经济大洗牌，二十年代经济大萧条以及改变世界格局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戴维斯艺术生涯早期，其父亲对其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戴维斯的父母都是艺术家，父亲使幼年的戴维斯接触到大量的现实主义“垃圾箱”画派画家，因此戴维斯也师从于该画派的领袖人物罗伯特?亨利（Robert Henri）。由于家庭的影响，当时戴维斯的作品中也集中体现了现实主义的特色，他认为艺术应当具有社会价值，反映人们的日常生活。但是经历了1931年军械库年展之后，戴维斯的这种思想收到了重大的冲击。当年的展会上集中展出了野兽派以及立体主义的艺术作品，这些作品更多的强调了艺术的形式和构成，而不再是人们的日常生活。年轻的戴维斯将这种新的创作手法和自己原本的现实主义手法相结合，开创性的发展出个人独特的艺术风格。他将抽象的图形与强烈的色彩融入自己的作品，从而达到了现代艺术的速度感和奔放感。正是戴维斯这种前卫的艺术风格，解决了当时艺术家们所面临的难题。使现代艺术同时做到了既抽象，又和现实生活接轨。


二十年代的美国快速的发展，各行各业都蓬勃向前。尤其工业化使当时的生产力产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产业的升级反映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就是各种生活产品极大地丰富化和多样化，随之而来的就是鲜明的商业包装和爆炸性发展的广告行业。戴维斯的早期作品中就突出的体现了这种社会发展。他认为这些日常生活中的变化最能体现当时美国人民的生活现状，也是美国文化最鲜明的标志。所以他积极地引入了各种当时的流行文化，很多当时广告或产品的图片被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下来。例如香烟，漱口水，电灯泡等都是戴维斯当时艺术创作的主题。戴维斯的作品从实质上可以看作是对于国家的热爱和民族自豪感，由于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急速的改善，而戴维斯将这种喜悦心情如实的反映在自己的艺术作品中。他始终认为艺术品应当具有社会价值，尤其应当体现当时生活中积极的一面。他坚信即便生活中有众多琐碎嘈杂的部分，但人们依然可以看到和谐的规律与和谐，他称之为“视觉体验上的愉悦”。



中期：抛弃“视觉焦点”

虽然美国发展迅速，但当时的世界中心还是欧洲。而二十年代世界艺术的中心无疑是法国巴黎。为了筹集巴黎艺术之旅的资金，戴维斯将自己的部分作品出售给现纽约惠特尼美术馆创始人惠特尼（Gertrude Vanderbilt Whitney）女士。在巴黎居住的时间对于戴维斯来说意义非凡。他开始使用大量棱角分明的简单几何来描述在巴黎的生活，描述巴黎的大街小巷。这一时期戴维斯的作品中开始出现更多糖果系的颜色和异想天开的艺术字。而且更重要的是，巴黎之旅消除了欧洲艺术家高高在上地位的距离感，戴维斯开始大胆的创新尝试，实践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





当1929年他结束自己的法国之旅重新回到美国时，他深深的被美国日新月异的现代化所震惊。科技的进步仿佛让当时的人们可以轻松了解世界各地所发生的实事。为了体现这种信息的多元化和爆炸性，戴维斯开始尝试将更多的信息融合在同一副绘画中，使用不同的角度观察同一个物品，之后又将不同的角度有机和谐的组合在一起。而且它沿用了使用简单几何图形描述主体的风格，将所描绘的物体其简化为一系列的小三角形，这种创作方法模糊了平面二位和三维空间之间的界限。 1929年经济大萧条对于美国造成了深重的打击。作为艺术家，戴维斯的收入一直不稳定。他便和其他艺术家一样，开始致力于政治运动中，试图通过政治改善艺术家的经济状况和弘扬艺术自由的权利。他在多个重要艺术政治组织中担任要职，繁忙的活动占用了他大量的艺术创作时间。在此期间，政府为了保障艺术家群体的收入，新增了大量的为公共建筑物创作壁画的工作。因此，这一时期戴维斯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建筑物壁画。但有别于其他艺术家的现实主义壁画，戴维斯所创作的绘画充满了现代艺术的气息。他将绚丽的颜色填充于墙上的空白，并将各种图案交叠从而形成碎片化的图样。即便在大萧条中，他的作品中依然透漏出对于生活的热爱和信仰。



1940年戴维斯停止政治运动，开始重新回归到艺术创作中，创作了一系列具有突破性的作品。这些作品都是使用色彩艳丽形状相似的图案组成。这种创作手法完全打破了传统艺术中描述主体的手法，使用色彩和碎小的图案引导观众的视线不停的在作品上移动。这种在当时看来极其激进的艺术创作手法抛弃了当时立体主义中心物体的概念，使用无主次无等级的手法来进行创作，开创了一种“无视觉焦点”的画法。值得一提的是，美国现代艺术大师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发明的滴彩画法与戴维斯此时的艺术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戴维斯的突破在时间上要早于波洛克。

后期：简化元素

戴维斯的后期作品重点在于不断的简化图案。首先是文字的引用。文字在戴维斯早期的创作中就收到了重视，但当时主要是从广告图片上直接截取文字，但是后期的戴维斯开始探索将文字作为独特的艺术元素进行艺术创作。戴维斯发现文字不仅仅是一种图案，而且还代表着更深层的内在意义。这些文字的引用使他的作品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活力和能量。戴维斯作品中的艺术字元素有些来自日常生活中消费品牌，如《Champion》系列就是基于火柴广告而创作，有些则来自于他自己的艺术概念。但他从来不会使用词汇的字面含义来直白阐述作品的内涵和意义。



除去文字的引用，戴维斯也渐渐将自己作品中的色彩减少到只有红，绿，黄，黑和白这五种颜色。并且他开始时常引用自己早期的作品作为一个独立的部分。虽然减少了色彩，但是戴维斯后期的作品仍然富有极强的生命力和趣味性。他通过简单的用色表达出深层的喜悦之情，用他自己的话说，“帮助旁观者们的眼睛保持活力，迫使他们去观察，发现那些生活中被忽视的美好。”

展览亮点

作为美国现代主义的突出代表人物，戴维斯的作品为全球范围内的现代主义带来了浓重的美式风格，同时也被认为是美国文化的象征符号。可以说他引领了美国现代艺术。在早期，戴维斯面临着现实主义和纯粹抽象的选择。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发明出了一套将抽象融入现实的创作风格。早在波普艺术出现之前，戴维斯就开创了将文字和流行符号注入作品中的先河，他作品中的律动和生命力是美国现代精神独特的一种表现形式。此后延续这种风格的代表性艺术家有：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罗伊?李奇登斯坦（Roy Lichtenstein）、和理查?汉密尔顿（Richard Hamilton）等。


戴维斯延续性的创作习惯也使他的作品独树一帜。在他长达50年的创作生涯中，许多题材都被反复加以使用。这种“盗用”的创作手法也被认为是戴维斯艺术成熟的重要标志之一。同时，此次展览也是第一次大规模的将戴维斯成熟时期的作品与他所“盗用”的早期作品一起展出。展览中的近百幅作品涵盖了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的早期作品到1964年戴维斯去世时仍然留在画架上的遗留之作。这些作品反映出他独特的艺术思考能力。这种技能通过日常用品的颜色与空间关系将琐碎嘈杂的日常生活翻译成一种结构化的同时又极其自然的艺术语言，传递出生活中的好奇与愉悦。（图文资料来源于纽约惠特尼美术馆）


















陈泳潼：展评人，现居纽约。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讲师，哥伦比亚大学艺术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