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呼伦贝尔，野生蓝莓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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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世 發表於 2017-6-2 17:09:05 | 只看該作者 |只看大圖回帖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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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莓，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是水果界备受推许的“营养型选手”，或是甜品界常见的“画龙点睛高手”，总之，除了作为食材很难再想到别的用途。然而在方文这里，蓝莓是她作为手作人最好的朋友，是最能代表家乡呼伦贝尔的颜色，是身在都市却仍能与大自然同呼吸共心跳的那个神奇媒介。

对方文来说，成为一名手作人既是意料之外，也算情理之中。说意料之外，因为10岁开始学画，毕业于师范院校美术专业，曾以为这辈子与世界沟通的方式都只会是画画。说情理之中，因为出身于木匠家族，耳濡目染父辈劳作的辛苦与成就感，手作就是她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日常。

从画画转向手作，触发点是一次旅行。那一回，她在路上收获了一条云南蓝染块巾，那种蓝很难形容，让她想起熟悉的草原蓝天和秋天里呼伦湖的颜色，后来才知道，以植物为原料的手工染才能染出这种层次丰富又充满灵气的效果。虽然只是一件小物，却让方文爱不释手，辗转搬家都一直带在身边。每次拿出来细细端详都要在心里揣摩：自己能不能在一块棉布上实现这样的效果呢？心里的小火苗不断“煽动”着，她决定暂时停下画笔，把所有零碎时间都用在动手做扎染上。

这一染便再也放不下，童年时熟悉的各种植物都被她一一拿来作为染料。一轮广泛的尝试后，来自呼伦贝尔深山的一种特产让她萌生了特别浓厚的兴趣：野生蓝莓，生长在北纬48度至52度之间的极寒地区，这里冬季气温低至零下40多度，白雪盖地的日子有五个月，也正因此，环境格外纯净。野生蓝莓每年八月成熟下树，产量极少，鄂温克族人称为笃斯、越橘、雅格达，不但在日常生活中经常食用，还在传统医学中将其作为药物使用。新鲜蓝莓果汁充盈，用作染料效果质朴深沉，层次变化丰富，跟化学染形成鲜明对比，即便在植物染当中也属于表现力极佳的佼佼者。

蓝莓染色需要大量的野生蓝莓，得在下树季节里每天三点钟到市场去购买。后来方文就觉得应该尝试亲自去采摘一次，那次经历令她终身难忘：“天还黑着，我们就踏着露水进山，八月的呼伦贝尔清晨出乎意料的冷，很快鞋袜都被露水浸湿，双脚冰凉到没有知觉。等到中午出了太阳，又火辣辣的灼脸，不常进山的人一天下来脸就变成土豆一样的颜色。中午我们也顾不得休息，连啃几口随身带的干粮都顾不上，因为蓝莓的采摘季只有二三十天，只能抓紧一切时间。蓝莓很小，需要一粒粒满树找，看一会儿眼睛就花了。我又是个生手，不小心把刚摘下来的蓝莓掉在草丛里就很难再捡拾起来。傍晚太阳没落山就得赶紧往回撤，天黑以后蚊子咬起人来可是没商量的。”由此，她更明白农人采摘蓝莓的不易，“不把染色做得精益求精，那我就是在暴殄天物。”经过不断调整、记录、总结，在“紫色”这个大门类中，方文染出了深深浅浅、味道不同的各种紫：纯度较高的绀青色、偏蓝的青莲色、浅蓝紫的雪青色、淡雅的丁香色、藕色……

自从走进植物染的世界，丛林探索、采集、熟悉、实验染煮采回来的植物，已经成为方文生活的常态，“因为担心采回有毒植物，在染煮时中毒，还专门借了地域植物百科图鉴随身携带。”很多人觉得她是自找苦吃，她却因心有信念而乐此不疲。

她说，今天，传统的染坊、依水漂染等景象已越来越罕见，就连我国边疆地区少数民族也逐渐用上了合成染料。现代染色技术虽然方便，成本便宜，却对自然环境、水资源以及人的皮肤都会产生一些负面影响。对自然的眷恋、对逐渐消失的传统文化孜孜以求的热情让她愿意一直这样做下去，“只要低下头用心去做，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植物染本身就是被天与地祝福的作品。”